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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光辉于灿烂》

成人小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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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辉于灿烂
作者:writerY
第四章

回国后,肖成天着医院的临床实习工作,还要应付理查德先生的实验,就连校委会通知他去参加研讨会,都没有找到人。

法学院在另一个街区,同社会隔学院着大约半小时左右——我主攻社会心理学,属于社会人文类专业。

那次《变态心理学》的测试,我破天荒拿了个A。

他在看书的时候,顺手将考试重点一并划了,我确实该好好谢谢他的,当然不仅仅是他替我划了考试重点。

想请他吃顿大餐,或者请他去马场参加——雷尔夫发出的邀请。

萧在法学院名气很大。

这个我能想象到。

打听一圈下来,所有人都知道萧,却都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。

这倒是稀奇了。

“可能在解剖室也说不定。”(看精彩成人小说上《小黄书》:https://xchina.fit)

老师休息室里,助教热心地给我指了解剖室的位置,听到“解剖”两个字我心里还是有些畏惧。

那些人体组织,俱乐部让人产生不悦感。

解剖室的门闭着,我正犹疑不要进去。

门突然打开,跑出来一个女孩儿,脸色很差。

她朝洗手间奔去,很快里面一阵阵干咳和水阀被拧开的冲水声。

隔着掩门,我看到十几个学生,穿着白色裙子围站在一处。

“常规的系统解剖需要开颅腔、胸腔和腹腔,取病理检查材料,建立在系统解剖基础上,再进行……”

Shaw竟然在给学生上课!

见到我进来,他打断言,轻轻推了推眼镜,问我:“选修法医了?”

经过那次大选后,我们虽然不常见面,却比之前亲厚很多。

学生们转过头看向我,我这才看清,竟然围着了一盖了半身白布的尸体!

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猛然冲进我的鼻腔!还有阵阵泛起的一顿饭!

我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这么急不可耐地往洗漱间钻了……

等到我解决完胃里的翻江倒海后,Shaw站在门口,递上纸巾。

“谢谢。”

“你这个状态,要修法医学,恐怕有点难度。”

肖满脸和颜悦色,他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,一个冷淡的礼仪,一个温柔的温柔。

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
“有事吗?”

我眼角看见那班学生正站在老师门口——在等肖。

“好,”他点点头,走到教室门口,又问我,“要一起吗?我已经让人把遗体封回去了。”

我点头,跟着他进入。

心理学、生物学、法医学,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,都有其相通之处的还是。

“局部解剖是针对出现损伤的区域来进行,一般先从胸部腹部着手,接着是颈部和头部。”

幻灯片上出现的画面,依然让我不敢直视,不过肖的声音,悦耳无比。

“胸腹的解剖较之头颈来说,操作起来比较容易,头颈部的组织血管丰富,需要通过开胸腹,放出部分血液,随后进行解剖和观察。”

十几个学生里,女孩子不算少,看来几乎没离开过他。

后面的我没细听,幻灯片上的教学图太了,难以接受。

“说吧,找我什么事?”内容法学院的校舍离不远,步行穿过一条街就是了。

“一直想楚道谢,”回想起日间持枪匪徒闯进来时的场景,我仍担心,“还有,挺遗憾的。”

“总之,期末我朋友做东,想邀请你去圣塔安妮塔马,他家那里有自己的马场,要是你不愿意去,我也想请你吃个饭。”

“不用了,”肖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,“而且你不是已经谢过我了吗?”

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,在他和理查德先生回国那天,我将带赛程给他,既然礼物。

“那是送你防身的,不上什么道谢。”

他冲我笑了笑,我差一点踩到了水坑里。

“总之……还是要正式向你表示谢意,附近有算家餐厅不错,我请你吃饭吧?”

“今天恐怕不行,”我们走到校舍大厅门口,“我还有一些事情,抱歉,改天行吗?我请你。”

“好,”我知道他很忙,也不好再邀请,“那,圣塔安妮塔的赛马,你会来吗?”

“来。”

我发誓,如果知道肖那天说的事,是指在布朗士区枪杀偷渡客,我绝对会阻止!

之后,他照旧课程、做实验,就像都没有发生一样!

他真的是个怪人!

接近期末,雷尔夫提及赛马的计划。

我重新去邀请沙他站在门口,穿着一身棉质的家居服:“进来吧,正好有新舍友了,介绍你们认识。”新舍友?肖住的是单人公寓校舍,名额由学校负责布置,能住进来的都是本校顶尖学子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,先前知道了他的情况。

肖的新舍友,居然是十五六岁的少年!

“他是……”肖略想了想,看着那个金发小少年,“他是我的少年,0805。”

神父被抓走时,身上掉落了一本诗集,那些穿着绿色制服人,野蛮地将诗集撕碎,残破的内页,我还没能看清楚,就被那些家伙抢走了。

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。

一个星期前,父亲母亲从不知名处而来,要把我带走。

他们跟奶奶说:“希望把他送去国外,接受先进的教育,最好能在欧洲立足。”

从小没见过面的父母,为什么会突然萌生把我送出国学习的想法——我不知道。

虽然在国内,我也没书可读。

周遭一片黑暗,身体因为极度的疲累而产生痛感,脑海中浮现我这几天来的场景。

我开始在大脑中构建的葬礼,此刻正在现实世界上演。

神父说,我的父母很像“Bum”(流浪汉;偷渡客),这个国家有很多人,活得都很像“Bum”。

我没有身份,有时甚至怀疑,他们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,甚至连一个可供人称呼的名字都没给我。

奶奶随意指了个简单的字给我当名字——“一”,一无所有的一。

我没有同龄孩子的自由,这个家就是监狱,我是被剥夺自由的犯人。

用她的话说:“外面很乱,你要在家待着。”

从我开始记事,每天能看到的,只有低矮的房墙,肆意横生的树枝,和那窄窄的天。

谈不上不绝望,但也无希望可言。

自从神父被人五花大绑抓走后,奶奶把我看得更严了。

她总担心我哪天也像神父那样,被一群野蛮人冲进去带走。

可那时我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,谁会莫名其妙绑走一个小孩子呢?

我的意思是,那些穿制服的人,大约不会连孩子也绑走吧!

然而不太平的事一件接着一件。

先是住在潮安街的那户人家,听说丈夫喝了酒,和妻子吵了几句嘴,竟将其活活打死了!

我从不被允许出门,这些都是奶奶告诉我的。

“可怜啊,还那么小,就没了……没了母亲。”

听着奶奶坐在土灶边感慨,我差点就想说:“我的父母,有还不如没有的好。”

这话还是被我咽了回去。

那群穿制服的人又来了。

他们将那个打死妻子的丈夫抓出来,抽出长棍,劈头盖脸地打下去。

我不知道那场殴打持续了多久,我也没能有机会亲眼看到。

只记得窄窄的天空上,灌满了嘶嚎声,以及那群野孩子放鞭怕的声音。

那天我因为被鞭炮声吸引,忍不住打开门,隔着门缝看了一眼,因为这个原因,我差点被奶奶揍得下不来床。

她是个很慈善的老人,除了在我想要出门玩的时候。

“可怜那个孩子啊,才十几岁,父母……父母都死了。”

奶奶还是照旧坐在土灶旁,语气无尽惋惜,神色事不关己。

十几岁死了父母又如何,我连父母是什么,都没机会感受。

现在我感受到了,这种感觉,生不如死。

他们带着我,意图通过偷渡的方式,挤进西方社会。

后来我才知道,这是违法的——令欧美国家深恶痛绝。

我们被贩运组织押解着,要趁夜色穿过乌克兰和波兰这两个国家间的那片树林。

“领头者骑马,赶着我们朝前走,掉队或是落后的人,鞭子会无情地落下来。”

我向Shaw说起那噩梦似的情景,身子还是会忍不住颤抖,即便时隔许久。

“我们被赶进树林的仓库中,像圈牲畜一样。”

“那个仓库又破又旧,充斥着腐肉的味道,我们被关在里面,整整一个月。”

“从乌克兰穿越到波兰,需要趟过一条河线。”

Shaw只知道我心内对水、黑夜的恐惧,可他不知道,我为什么恐惧。

“那是一条大约六十米宽的河,大概有十五米深,河的四周,站满了警察和护犬。”

“用船过河的话太显眼,我们只能被装进袋子里,运往对岸。”

“生死未知、命不由己的感觉,实在很难受,那个袋子,可能是我生命终结前,最后的一点体面。”

“可那些护犬的鼻子真灵啊!冒着生命危险的伪装,还是没能逃过。我和父母因为非法入境,被判入狱三个月,我们那群人,没有一个逃脱。”

“进班房时,我才十二岁。”

“我害怕过这样的生活,不仅仅是绝望,还有一种无形的压迫,随时会将我击溃。”

“出狱后,父母似乎并不打算放弃,他们选择另一条线路,重新来过。”

“在横河的船上,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横河,我的父母,终于死了。”

“终于”这个词,我用得如释重负。

“他们染上疟疾,蛇头害怕被波及。那艘船……其实只是一个破败的小油艇,被浸得发霉的船板,还有老旧的发动机味道,难以想象,竟能装下将近二十个偷渡者。”

“他们被塞进袋子里,抬起来朝海中一抛,不见踪影。”

“那个袋子,果然成了他们的棺材,装满他们死前最后的体面。”

“后来我被辗转带到波士顿,在一个黑人餐厅待了两年,逃了。”

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跟Shaw说这么多,他在我最无助时出现,不是带来希望,就是带来死亡。

这里是西方社会,是我的父母,以及那群偷渡者拼命想要到达的天堂。

天堂?

天堂不是死人待的地方吗?

这里是不是天堂,我不知道,可在这里,我无数次接近死亡。

那一声枪响,是将我从黑暗拖拽出来的救赎。

至此,我爱上了枪,爱上了子弹从枪口迸发出来的奏鸣曲,清晰又悦耳。

被Shaw带到这里将近半年,我从没像今晚,对他说这么多话。

我的经历,我的感受,我的痛苦,我的救赎,在这黑夜里,在他怀中,被我倾盆倒出。

我时常做一个梦,梦到自己不停往前跑,脚下的草丛猛然变成深不可见的湖泊,黑暗和冰冷瞬时朝我围拥而来。

然而更可怕的,是当我惊醒时,独自一人,不得不将那噩梦带来的惊惶,费力咽下的焦措和无助。

“别怕小朋友,我在。”

他的声音、气息,就像当时他扣响的枪声,将站在深渊前的我,一把拽回。

“你一直没有告诉我,叫什么名字。”他比我高很多,身形偏瘦,却还是壮过我。

“我没名字。”

“嗯?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字?我给你。”

“数字,”我不喜欢一,那个一无所有的一,可除了数字,我想不到别的字,“你给的,我都喜欢。”

“85,砹的原子序数。”Shaw的声音很轻、很柔,他是我见过的男人中,最和善的。

我不懂什么是原子序数,他又继续说:“85寓意‘改变’。”

我喜欢这个数字。

他伸出手,放在我的头上,那双手的温度,真实且精确:“叫你0805,好吗?”

“好,”我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几分,“我可以叫你哥哥吗?”

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,轻轻扣动手指,隔着舒适的棉衫,一声声落在脊骨上的节奏,像心脏的跳动。

我的哥哥,我喜欢改变,喜欢你赋予我生命中的意义、希望、光明。

“我不喜欢他。”

“嗯?”

哥哥正在收拾书本,我知道,他又要去上课了——每天一早就离开,晚上才回来。

我不知道什么叫上课,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。

我重复一遍:“我不喜欢他。”

“阮文越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不为什么,”哥哥第一次带人来,那个男人让我很不安,“我讨厌他。”

“讨厌”相较“不喜欢”而言,厌恶感更强。

他把手掌放在我头上,笑得有些无奈、为难,又好像带几分得意:“他只是我的同学。”

同学?是什么关系?会比我更亲密吗?

“我能跟你去上课吗?”

“当然可以,”哥哥的手放下来,继续收拾那些书本,他的书真多啊,“不过那会很枯燥,很无趣。”

他告诉我,这里是大学,学习知识的地方。

他叫Shaw,是我的哥哥。

我仅有的一点知识全都拜神父所赐。

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,神父的职责是教书,教堂是学习的场所。

这里的人,就像在神明的庇佑下长大一样,灿烂、阳光、天使,我能想到的所有美好字眼,都在这里,得到实现。

果然天堂不止存在于死人的世界——当然,地狱也是如此。

在那艘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船上,我看着父母被装入麻袋,抛入水中。

父母的死并没有带给我太大的伤痛,我只是惋惜:为了挤入这个国家,连性命都可以不要,到头来,性命丢了,目的也没达到。

真是得不偿失。

蛇头把我交给一家餐厅,让我留在那里做工赚钱、还债——我原来早就被父母当作物品抵押出去了。

这才是他们要把我带上的原因。

我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,也不知道我要在这里待多久。

其实,离开这里,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。

为了换来一些食物,我不得不听从老板吩咐,没日没夜地干活。

我的双手每天泡在洗碗池里,不分冬夏。

双手裂口化脓,痛到难以忍受,老板却觉得无比恶心,叫骂着让我滚去清洗公共卫生间,不准再进后厨。

餐厅的公共卫生间总是被客人随意糟蹋,小便池外永远溅满排泄物,用过的手纸随意丢弃,地上也躺满一些橡胶透明套,灌满白色液体。

老板是班图尼格罗人,黝黑的肤色上,嵌着一双精明的眼睛。

他认为,我溃烂皴裂的手,比起公共卫生间,恶心多了。

我只能吃客人吃剩的餐食,即便我干了很多活,餐厅也没有额外为我提供一份食物的打算。

这所有的不幸厄运,皆拜父母所赐。

所以,为什么他们的死,我并不悲痛,你理解了吗?

我就像生活在厕所中的蛆虫,一生只与肮脏为伍。

那天,我一如往常,戴着手套,动手清理卫生间的秽物。

手套是一位老妇人所赠——她看到我手上的裂口,觉得我应该有一双手套。

她是老板的姑妈,店里人叫她伊恩太太,我在这里的两年时间里,她总共来过两次,一次送我手套,一次让我逃跑。

我在清扫厕所时,被两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堵在门口——他们很壮,几乎用一只手就能将我拎起来。

残羹冷炙让我的身体发育得异常迟缓,比起同龄人,我的个子更矮,身材也更瘦弱。

两个男子嬉笑着扯掉我的外衣,口中吐着污言秽语,我很愤怒、恐慌,拼命挣扎,却无济于事。

“你们在做什么!?”伊恩太太的声音回荡在门口,愤怒恼火。

她拄着拐杖走过来,满脸怒气:“他才十五岁!!你们这是在犯罪!!”

不知是伊恩太太的语气过于激烈,还是听到“犯罪”两个字,我感觉肩膀上的压制感稍微松懈一些。

我趁机挣脱开,躲进后厨——餐厅接近打烊,厨房已空无一人。

当她试图用拐杖敲醒两个人的酒劲时,我手里的刀已稳稳捅入他们后背。

可能连伊恩太太也没料到。

一场偷渡之旅,让我见识了太多廉价的性命,在我这里,死亡早已不新鲜。

杀人,果然不是件困难的事。

厨房那两柄被用作切牛排的迪克切割刀,用来结束这两个人渣的性命,正好。

至于吓到伊恩太太,我感到很内疚,她看着两个被我捅了无数刀、躺在血泊中的男人,惊得说不清话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“太太,你可以报警,我不会反抗。”

我的人生已经糟糕至此,不过是监狱,十二岁那年已经见识过一次,不在乎了。

“逃吧!”我倒是完全没想到,她会放我走。

“太太,你说什么?”

“逃出去,活着……”

希望夹带着迷茫,向我伸手:我该往哪里逃呢?即便逃出来,光明是否会在前方等我?

我丢下沾满血的刀,冲她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

头也不回地,往未知的目的地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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